李丽娟的胸口沉甸甸的,那里压了太多的责备,太多的想念,还有她现在已快承受不了的心疼。
这些情绪乱糟糟地纠缠在一起,从胸口跳入脑子,又从脑子转入全身各个角落,搞得她像是个做完化疗的病人一般,浑身疼,想呕吐……
粉红舌尖扫着干裂的嘴唇,一圈又一圈,开场白卡在嗓子眼,涌上来又被吞下去……
重拾过往,对母子二人来说都太难了,难到连一声“儿子”、“妈”都叫不出口。
晚些时分,大壮走过来,对站在病房外的夏天和成泽伸出了自己的手腕。
手表上显示7点40分,他用极小的声音对成泽说:“得让伯母吃晚饭,让夏熙也来喝碗猪肝粥。”
成泽有点紧张地问大壮:“我看起来怎么样?”
大壮歪嘴一笑说:“太可了。”
成泽放心似的点点头,敲了下门就径直走了进去。
“伯母,我朋友把晚饭做好了,咱们出去吃点吧。”
“你是……”李丽娟依稀记得,有个人是跟着她们一起上来的。
“我叫成泽,是夏天的学弟。”成泽站得挺直,一副乖巧效忠的样子,像是在接受教官的审视。
成泽穿着黑色牛仔裤,黑白格纹T恤,这是最普通不过的穿搭了,不过他的身材就像个行走的衣服架子,就是在身上搭块破布也能让人眼前一亮。
李丽娟又看向他的脸,五官精致,皮肤白嫩,挺鼻薄唇,笑容灿烂,尤其是那双眼睛,宛若蓝宝石般深邃闪耀。
“好漂亮的孩子。”李丽娟脱口而出。
“这粥太香了。”夏熙对大壮说。
“你喜欢就好。”大壮笑着说,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,他最喜欢听别人夸他做饭好吃。
“天天,你也喝碗……”夏熙看向夏天。
成泽正不停地往夏天碗里夹菜,夏天的碗里满满当当,看来是喝不下粥了。
终于,夏天放下筷子,无奈地看着成泽说:“我吃不下了。”
“哦。”成泽拿过夏天的碗,将剩下的半碗饭菜扒拉干净了。
“你……”
也不嫌弃?
“大壮哥,今天辛苦了你了。”夏天才想起来道谢。
“不用谢他,他早就来了,以后也不会走。”成泽说。
“什么意思?”夏天不解。
“我会在这里照顾你哥,直到他出院。”大壮说。
“这,这太麻烦你了,咖啡店呢?猫咪呢?”夏天问。
“猫有人照顾,咖啡暂时只能给客人喝速溶的了。”这平静的语气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。
“可是……”
“没什么可是,不管是手术前还是手术后,你哥都需要增加营养,总不能顿顿叫外卖吧?有我在,起码有口热乎的营养餐吃呀。”
“大壮哥……”
“行啦,别想着说什么谢谢了。”大壮朝里瞄了一眼,“伯母睡在病房对面的房间行吗?我住在你隔壁,有事随时叫我。”
李丽娟点头同意,许是这场景,令她回到了过去与孩子们一起吃饭的场景,所以很自然地看向夏熙:“小熙,你太瘦了,只喝粥行吗?”
突然的问候,令夏熙整个人顿了一下,拿勺子的手轻微抖了抖,不过很快他就平静下来。
“吃饱就行。”
夏熙对李丽娟的态度,着实令夏天感到意外。
太客气了。
对一个人客气过了头,恰好反映出内心对这个人,是保有距离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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